有一天,我灵感乍现,将外滩的海关大楼大钟一比。
记忆中,外滩大钟一直走时准确,是公众的时间“校准器”。五六十年前,每到外滩大钟报时,外滩不少行人,会停下脚步,撩起左手袖子,亮出手表,校对时间。这个习惯出于两个原因。一是当时的机械手表走时“野豁豁”,每天都要对表;二是即便不准,手表也是奢侈品,在外滩撩起袖子对表,很拉风。外滩大钟就此有了更多的无形魅力。
顺着盘旋而上的69级台阶,到达了大钟的心脏——机芯房。
海关大钟是光鲜的,体面的。体面常常不止是一种表面。运维支撑着海关大钟的光鲜和体面,是它内部的机芯。我看到过海关大钟的机芯,不似手表机芯的精巧,大钟的机芯,是一个齿轮组合,更像是一个机房。
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外滩大钟的准确度,但是很少人会想及所有的准确度是来自齿轮运维的准确。
机芯房内的齿轮啮合。
在我的新书《上海秩序·深圳气质》中,我写到了外滩大钟和上海秩序的关系。都说上海人讲秩序,上海秩序可谓是上海的个性化文化标签。上海非常光鲜和体面,但是光鲜和体面的背后,自有许多个类似海关大钟的齿轮组合。
不必说凡是大钟都值得信赖。如今一些广场式的商厦,也有钟塔钟楼,还是四面都有钟面,落成时极其光鲜体面。几年之后,大多停了;更奇怪的是,四个钟面的长短针,停在了不同的时刻上,乱钟走到这个地步,也绝了。这时候没有人说钟面不好,而是说钟不好,是这些钟的齿轮出了毛病。
外滩大自鸣钟机芯齿轮组。
外滩海关大钟,配得上表里合一。这是上海秩序追求的表里合一。
秩序总是人在执行和维护的。我在上海秩序中,找到了三个层面三个群体,任何一个成功团队都缺少不了的三个群体:老领导、老法师、老实人。一说到这个话题,每个人眼前很自然飘过了自己遇到过的这三种人。
“三老”之名称似乎有欠严谨,更无法予之社会学意义上的定义,但是正是不严谨的名称,很严谨地确立了三个群体的外延轮廓和内涵文化,还有三个群体在上海秩序中的角色分工。
他们是上下级关系,但是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。
“三老”很像是三个互相咬合的齿轮。
三个齿轮有各自的大小、各自的转速、各自的转向。当三个齿轮互相咬合时,它们互相作用、互相依存,也唯有如此,才能产生更大更有效更持久的合力。更加奇妙的是,在不同的社会关系中,三者常常还是多项和兼容的身份,于是又生发出了其他的齿轮组合,以致扩展至上海的城市社会关系,三者的齿轮咬合无处不在。他们所形成的合力,是上海秩序中的重要板块。
我将自己的“发现”,带入到讲座中,很是受欢迎,不过也有遇到尴尬的时候。去包起帆工匠学院作讲座,台下竟有500人之多,且多是理工科中青年。讲到齿轮组合的咬合力,我有点心虚,怕有常识性错误。我只好先坦白,我的物理年轻时就不很好,现在一片空白,要是我表述错了,请大家纠正,以后就不会出洋相了。台下真有人举手了:马老师,齿轮组合产生的力,不叫咬合力,叫“啮合力”——是从啮齿类动物引申出来的物理概念。回到家里我查了查资料。不得了,啮合力有非常复杂的计算公式,我连符号都看不懂,但是我知道,它的计算结果正是齿轮组合产生的巨大能和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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