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上海地方,向来有一类人,叫作老法师,他是其中一个。”
“这城市的纪年,不以时间,而以空间,一个街角,一个街角划分。”
1996年,王安忆出版了以一位女人、“上海小姐”王琦瑶为主角的长篇小说《长恨歌》,并获茅盾文学奖;将近30年后,她又推出以一位男人、上海“老爷叔”瑟为主角的长篇《儿女风云录》。
从《长恨歌》到《儿女风云录》,再次为上海作传的王安忆通过书写上海男女的一生,呈现了上海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到千禧年之后沧海桑田的变迁,挖掘这座城市半个多世纪的性格、气质、皱纹和表情。
《儿女风云录》围绕上海老爷叔“瑟”“堪称颠覆”的式微人生展开。他出身富门,少年时家道中落,单身北上舞蹈学校,吃尽大漠风沙,世人冷面,直至中年,妻离子散,孑然一身,两手空空,沦落舞厅谋生……在国内度过大半生之后又和父母远赴美国孤悬海外。“母子二人合起来一整部家族史,主旋律为失去,失去,失去,所以,最后的一点剩余,人生的托底,谁都不能让”……
小说时间跨越幅度长,从上世纪四五十年代一直写到当下,宏阔的时间之河,承载的是一个个不同身世、市井小民的人生悲喜剧。柯柯、阿陆头、黑三;阿郭、“埃塞俄比亚”、“啧啧”,环绕在瑟左右的男女,他们的人生都有残缺,都是都市中的失意者。
“大半辈子过去,最最不堪的当口,也会有不期然的救赎。”这个救赎就是阿郭,小说里另一位上海市井人物。阿郭是浦东乡下人农户,少年出来当差,从杂役做到汽车夫,外国董事到老板买办,后来到了房管所,在江湖“左右逢源,逼仄处都转得开舵”。他就如“小瑟”的金刚罩,每当他人生重要的当口,总是阿郭带他,“北京的时候,阿郭带他回上海,现在,留在上海,还是要请出阿郭!”从旧金山这几乎是“囚禁之地”回上海,“没想到也想到,又是阿郭带他回家,总是阿郭带他,父亲,母亲,还有悉妮,这老拖油瓶,一起回家。”一老一小两个“上海老爷叔”老洋气新做派的交响变奏,使《儿女风云录》充满鲜活的烟火气息和人性的暖流。
小说散发着疏离感,主人公“瑟”就像一个在舞台上不停旋转的舞者,不知何来,也不知所终,只是一圈圈兀自舞动下去。他周围的亲人不断退场,走出他的生活:父亲去了大西北,缺席了他的成长;妻子在他“精神出轨”后带着两个子女离开了他去了香港。“瑟”在与另两位女性”黑三”和“阿陆头”的交往中,意外获得了人生的开蒙和温暖。可惜,和黑三“方要下脚,又收住,滑过去,回到水平线上”。王安忆通过主人公之口惋惜道:“他这一辈子,都是在浮泛中度过。浮泛的幸和不幸,浮泛的情和无情,浮泛的爱欲和禁欲。”
当瑟最终戴上手铐,跨上警车,被拘留时,受托给他送些衣物和洗漱用品的是他的舞伴阿陆头。“到头来,还是阿陆头托得到!”小说的结尾,终究给读者留下一抹灰暗底片上的亮色。
《儿女风云录》首发于《收获》杂志今年第五期,由人民文学出版社·上海九久读书人推出单行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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