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颂成为平民美食,是缘分,也是一种必然。
村上春树的短篇小说《再袭面包店》,讲述一对夫妇,深更半夜,饿得死去活来,老公最终决定重操旧业,“袭击”一家面包店。读它时,恰好,我在愚园路上一家面包店小坐。桌上除了一杯咖啡,就是一只松脆香甜的可颂。边品尝,边为主人公捏一把汗:假设剧情发生在愚园路,他一定会在鳞次栉比的面包店前迷失,不知该找哪家下手!
小时候,家就住在愚园路附近。去静安寺,因为会骑车从愚园路过,整条路上都是梧桐满满的树荫,温柔得像在毛边纸上洇开的墨水。一边骑,一边数着愚园路上的洋房:这是钱学森的,那是陈独秀的,又或者张爱玲、蝴蝶、周璇、茅盾……每一栋房子都是有故事的,满腹心事又不愿细说的样子,无声却又庄严。
后来,变魔术似的,愚园路上人越来越多。不知从哪天开始,这条历史悠久的马路,已经成了一个网红打卡的景点。面包房突然雨后春笋般,在这条马路上纷纷冒了出来。
上海的网红路,“分工”不同。专心拍照片,就去武康路;小小的门面藏着时尚精致的咖啡店,富民路多;但要让村上春树笔下“钟爱”面包的主人公着迷,非愚园路莫属。有些网红路,主打的是特种兵速攻模式。游人来得快,像沙丁鱼群似的袭来,迅速摆Pose、拍照,买杯咖啡,速速喝下,就又急匆匆奔向下一个网红点。愚园路却适合坐下来,除了梧桐和街景,吸引人的更有这条路与生俱来的文化气息。正是愚园路相对的“慢”,才留得下游人匆匆的脚步,也才养得起那么多适合下午茶的烘焙店。
要说最击中人的,还得是愚园路的可颂。可颂,是croissant这个法语单词的音译。原意是“新月”,因其形如新月得名。它还有更接地气的名字——羊角面包,在香港却被叫作牛角。虽然各地名号不同,但都是使用大量黄油烘烤,呈现酥皮和奶香味的新月形面包。面包大家族里,可颂是明星里的明星。有多星光熠熠?当年《蒂凡尼的早餐》,赫本在第五大道的橱窗前,左手一杯咖啡,右手就是一只吃了一半的可颂。
据专业统计机构预计,到2027年,全球每天将吃掉近1700万只可颂,地球人每天都在变着法地加速消耗可颂。愚园路绝对是加速器,面包店的橱窗里,最先看到的总是它。品种也多,原味的,撒了杏仁的,夹心的,不一而足。世人大多以为可颂是地地道道的法国美食,其实不然。1838—1839年间,奥地利人赞格来到巴黎,在黎塞留路92号开设了一家高级烘焙店。要在高手云集的巴黎打下一片天地,真就靠了这款从家乡带来的可颂面包。小小可颂,成为平民美食,是缘分,也是一种必然。
有人说,可颂是介乎于甜食和主食之间的食物。既没有甜食那么腻,也不如主食那么占肚子。一只可颂加一杯咖啡,恰到好处,足以消磨掉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。最好吃的,还是原味。以我的经验,愚园路上每一家的原味可颂都值得点。分享一个秘诀,上品可颂,首要是黄油味纯正;其次是入口必须有空气感,咬在嘴里发出沙沙的声音,好像快乐的因子正在欢呼;最后,就算你吃相再文雅,好可颂也会掉渣。不要不好意思,这就是美食的代价。
愚园路是上海滩少有的,未改过名字的马路。百年历史,人文荟萃,但一直低调安详。即使如今爆红,但把持得住自己的“慢”。可颂历史也悠久,19世纪由奥地利人赞格将它带到了巴黎,从此风行世界。随处可见,看似普通,做好却难。两者之间,有点像,都是低调其实有内涵。真想邀请村上春树来愚园路坐坐,晒晒慵懒的阳光,尝一口可颂。如此,他笔下的主人公,便不会再去袭击面包店了。搬来此地,和我一样当一个愚园路上的阳光守望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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